爱假使过于强烈,就不会天长地久
两个月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三月初。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江宗舞完成了“银河风暴2”的前期制作顺利结束了与软件公司的合同,而安娜不知怎么说动的罗水连真的为她选了一所房子搬了出去。
结束了忙碌的两个人没有半点歇息,马上准备好了一切出发去瑞士,这是两个人约定好的。安娜把两人的生活用品装了两大皮箱,可江宗舞却只带了一件物品,就是那个手提电脑,至于其他方面,反正有安娜操心着。
在去的飞机上,江宗舞毫无倦意,可安娜却靠在他肩上睡得很香,看起来真得很累。宗舞看着睡熟的安娜,心中泛着一种很怪的感觉,总觉得现在的一切有一天会消失……
终于,飞机在瑞士的首都伯尔尼降落了。刚刚睁开眼睛的安娜马上像换了个人似的,又蹦又跳地出了机场,后面只剩下江宗舞推着行李箱。
“喂!慢一点!”宗舞叫她。
安娜却使劲拉他:“你快一点嘛!我们总算到了!这一下再没谁能束缚我们啦!一定痛快地玩上一个月……”她走出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不会吧?按时间算不会天黑嘛!七个小时时差,现在应该是上午十一点半才对的。”
“是七个小时时差,但不是推后七个小时,而是提前七个小时!”江宗舞指了一下机场外的钟,“你看,三月四日晚上九点半!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安娜沮丧地嘟着嘴:“早知道在飞机上就不睡了,现在一点也不困……”
“叫你倒时差你偏不听,找个旅馆接着睡吧。”江宗舞拦了一辆计程车。
不久,车在一条华人街停了下来。两个人下了车,宗舞笑了:“中国人真伟大,全世界都有我们安家的地方!”
安娜也四处看了看,指着右面的一家旅店:“这家卡门旅馆看来还不错,我们住这吧!”
“好吧!”宗舞把行李提了进去。
这里的老板是个华人,一见他们两个便忙迎了上来:“两位是中国人吧?”
“是啊!”安娜礼貌地一笑。
“你们可选对旅馆了,我们卡门旅馆是这条华人街最好的。”老板示意服务生把行李接了下来,“来旅行?”
“是啊!”安娜还是笑。
老板打趣了一句:“蜜月是不是?”
“啊?”安娜脸一红,不知如何回答。
“没错!”江宗舞接了过话来,“准确一点是私奔!”
“哈哈哈!您可真会开玩笑!”老板大笑起来,“我给你们开311房间吧……”
“老板……”宗舞看了安娜一眼,“开玩笑的,我们还没结婚,麻烦你开两个单人房好吗?”
老板迟疑了一下:“现在你这么封建的人可不多了,尤其是男人,来登个记吧!”
办好了手续,两人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欢迎我到你的房里呆一会儿吗?”宗舞问安娜。
“当然可以了!”安娜把他拉进了屋,然后扎在了宗舞怀里,“总算到了!”
宗舞轻轻地吻了吻她:“感觉还真像蜜月呢,你早点休息吧。”
“不!”安娜脱下鞋子坐在了床上,“我真的不困嘛!我们说说话吧!”
“说什么?”宗舞拿出了电脑,“我的日记本又写完了,记得再买一个……”
“那本带锁的?”安娜问,“写得这么快!”
“是啊,我们这四个月总共才见了几次面,你当然觉不出来了。”宗舞回答,他打开电脑,“看来从今天起,要用电脑写日记了。”
看着宗舞又敲起了键盘,安娜无聊地坐在床上:“又不理人了……算了!自己哄自己吧!”她自己唱起歌来:
“原以为我会很坚强,谁知再见你还是那么慌张。原以为我会陪你一生,谁知你身边却是别人的模样。我知道她是你多年的理想,或许这就是天意无法违抗,才知道没有我你也不会怎样,甚至连心也不会伤。还是让我走吧,就像这样,再多一秒我也无法继续伪装。还是让我走吧,就像这样,只当我还有工作要去忙。原以为我会很坚强,谁知眼泪早一步宣告投降。原以为我会留住你在身旁,谁知我甚至不了解你的思想……”
安娜想起了罗水连,还有那位陈小姐,听说她真的去了市立孤儿院工作,去照顾那些可怜的小孩子。安娜问自己,她和宗舞会像罗水连与陈旭一样分手吗?她又想起来了关翌淘和周堇,她和宗舞会像他们一样幸福吗?她又想起莫文洁,自己会像她一样去爱一个人那么伤感吗?她又想起了王金琳……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爱得没把握的女人更会想得漫无边际……
不知什么时候,安娜睡着了,连江宗舞什么时候回到自己房间去的都不知道。当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啊——”她伸了伸胳膊,“什么时候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安娜说了一声。
门一开,江宗舞走了进来:“早上好!怎么样。今天有没有精神呀?”
安娜咯咯一笑:“还好吧,睡得太多了……我们去哪玩呀?”
“去滑雪怎么样?”宗舞说,“去感受一下那种清新!”
“罗先生,电话!”罗氏企业大厦里,一位助理把电话接进了罗水连的办公室。
“您好,我是罗水连……噢,妈!您好吗?……我还是老样子,安娜去瑞士旅游了……和她的一位朋友。妈上一次她去美国,您有没有说关于我和她的事?……那怎么行?让她决定,她如果不同意呢?那我们罗家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岂不白费了?……依我看,妈,不可以让她拿主意,我需要您给她一个决定,告诉她必须嫁进我们罗家,否则她就再也得不到罗家的支持。凭我和她交往这一年,我敢肯定,她是放不下我们罗家的,更何况她的命是用我父亲的命换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她嫁给我!……好,先这样吧,您在那边多注意身体。……知道了,再见,妈!”
放下电话,罗水连在心中盘算着。他认为自己不会输给江宗舞,因为自己有太多江宗舞所不具备的优势,唯一没得到的只不过是安娜的爱情罢了。一想到这些,罗水连就心烦意乱,他始终不明白想得到一个自己要的女人还要费这么大劲到底为什么。他看了一下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便起身出门,准备回家了。
出了门,罗水连没有坐车,而是自己散步回家。谁知刚走到路口,一辆计程车正巧转过来,险些碰到他!一个急刹车,车子在罗水连面前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罗水连不高兴地指了指司机。
就在这时,车门一开,一位年轻小姐走了出来:“Steven!是你呀!”
“Sophia!”水连认出她是莫文洁,“真巧啊,怎么,今天晚上不去上班吗?”
莫文洁付钱给了司机,让他先走了。“我今天休息,刚刚去找了位朋友,你呢?”文洁问他。
“我呀……”水连笑道,“刚从公司出来,你还没吃饭吧?赏脸一起吃晚饭好吗?”
这个邀请大大出乎了文洁意料,她万万想不到罗水连回主动请她一起用餐:“那太荣幸了!”
“我知道一家西餐厅很棒的,去试试怎么样?”罗水连一挥手,一辆Benz马上停到了他们面前。原来罗水连虽然不想坐车,但他的私家车一直跟着他,以便他随时使用。
文洁随水连上了车,心中忐忑不安:“今天……怎么会要和我一起吃晚饭呢?”
水连回答道:“遇上就是一种缘分,对吗?”
文洁微笑不语。
很快,车子在一家西餐厅外停了下来。罗水连和莫文洁下了车来,走入餐厅便在一张靠着窗子的桌前坐了下来。
文洁四处看了看:“这里的气氛真不错。”
“吃些什么,Sophia?”水连问道。
“无所谓的!”文洁随手拿起一旁的酒水卡片看着,“酒我要白兰地。”
“好的。”水连向服务员交代了一番,然后轻声对文洁说:“你先坐。”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文洁翻过了手里的卡片,看到背面印着一朵漂亮的花,黑色的花蕊,黄色的花丝,再加上浅绿色的两片长叶,犹如少女弯弯的眉毛。下面还有几句注文:奇花异草之九。相思草,原生于亚马逊河流域,夏秋季开花,花粉及花蕊中含剧毒,并可散发带毒的淡香,花毒可麻痹人或动物的中枢神经系统并危及生命……此花全世界仅存三百余株。
“天下还有如此的花草……”文洁放下了卡片,远远看到罗水连走了回来。
“看什么呢?”水连坐下来,也拿起那卡片看着,然后微微一笑:“真有意思。”
文洁却说道:“不过相思的确很不是滋味,偏偏总有人喜欢思念的感觉……”
罗水连好像根本不明白她的话似的:“对了,你们几个好朋友经常见面吗?”
文洁愣了一下:“也不是啊,宗舞和安娜走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我们大家也没再聚会。”
水连点点头:“是啊,安娜走了半个月了……”
“看得出你很惦记她。”文洁说,她的心中酸酸地,“可她很爱宗舞,不是吗?God knows,这就是爱情……”
水连叹了一声:“所以说,天下爱人而不被人爱,被爱而不爱别人的人才占了大多数,吃饭吧。”
此时的瑞士,刚刚进入下午。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柔柔地散在安娜的身上。
“今天怎么不吵着出去玩了?是不是累了?”坐在椅子上的江宗舞问道。
“日复一日的这么玩。”安娜抛开手中的书,“幸亏有你在我身边,不然闷也闷死了。”
宗舞向她伸出手:“来,我拉你起来!总躺着会发胖的,我可不希望娶一个肥婆呦!”
“怎么了?胖了你就不要我了?”安娜坐起来,“又没说一定要嫁给你,干嘛管我这么多?喂,我们去逛市场吧!附近的那条市场街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宗舞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走吧!换换心情嘛!”安娜催他。
“行!”宗舞只好起身,换好衣服和安娜一起出了旅馆。
向东走不远,两人便来到了一条市场。对于买东西,似乎女人天生比男人要在行。不过安娜与众不同的是,她喜欢买一些例如洋娃娃、钥匙链什么的小玩意,所以安娜一走进来就不停地东看西看,把宗舞丢在了一旁。江宗舞也不打扰她,只是跟在她身后。
这时,宗舞突然被一旁小贩的摊位上的一条项链吸引住了。他走过去,仔细地看着,项链细细的,金光闪闪却只是没有一个饰物。
小贩见他似乎很感兴趣,便指了指项链旁的价格牌,上面标着二百瑞士法郎。
“Gold!”小贩说。宗舞便付钱买了下来。
“宗舞,干什么呢?”安娜走了过来,“买什么了?”
宗舞一笑:“送给你的!”便递上那条金链子。
安娜似乎吃了一惊,接过来仔细地看着,然后打趣了一句:“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二件礼物,又是项链。”
宗舞的脸一下子红了,似乎也知道自己不会讨女朋友欢心:“我的性格你很了解,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不在乎送多少东西给你。”
安娜咯咯一笑,晃了一下链子:“所以送的项链也是光秃秃地,没有一点儿点缀,这也是你的性格。不过我很喜欢,真的……不是谁送项链我都会接受的。”
宗舞也是一笑:“那我再买个‘点缀’加上去好不好?想想加个什么有意义……”
“好了!逗你呢!走吧!”安娜拉着他继续逛。
走了一会儿,安娜瞧见了一边的摊子上放着一个漂亮精致的日记本。她便举起来看。日记本是黑色的,上面有一个小孔,一旁还挂着一枚小钥匙。安娜想起来宗舞原来的日记本也是这种带锁的,但不如这本好。
“你看看。”安娜把日记本递给宗舞,“我发现你现在记日记很上瘾呢。我送给你!”安娜真的买下了这个本。
宗舞取下钥匙打开本,发现这种本的内页中竟藏有刀片,一旦不用钥匙强开,刀片就会将本内的纸切碎。
“把那链子给我用一下。”江宗舞终于想道到了配这条项链最合适的饰物。
安娜拿出链子交给宗舞,只见他解开链子,把日记本上的那枚银白色的小钥匙套了上去,然后重新把链子交给安娜。
安娜惊讶极了:“你这是做什么?”
宗舞深情地看着她:“我的心中秘密,惟有你能开启。”说着,他又从兜中掏出了上一本日记的钥匙交给安娜,“上一本日记我已经写完了,回去之后我会把它交给你保存。”
安娜微笑着接过钥匙,想了想后便从胸前提起当初宗舞送的心型项链,不知按了哪里,那颗桃心一下子打开了。
安娜把这枚钥匙收藏了进去:“这是我最荣幸收到的礼物,我会永远把它放在身边,真希望多年以后,你能和我一起打开它,看看过去的往事……”
宗舞拥着她的肩,两人一起向前走:“当然会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安娜的眼中却流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希望如此吧。”她想起了罗姨对她的寄望,心中一阵恐慌。
“娜娜,你看!”宗舞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安娜,她抬头望了望,两人已走到一个居住区,环境十分幽雅清静。宗舞正指着不远处一幢新建的红色屋顶的别墅,这是唯一一间红色屋顶的房子。
“你喜欢红色,将来我把这一间买下来,我们一起在这里自在地生活,好吗?”宗舞问她。
安娜心中一阵温热,不由得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岂不是过上了天堂般的生活?”
“如果你嫁给我,我当然要让你天天置身于幸福之中,生活在天堂里啦!”宗舞对两人的未来很又信心。
安娜一低头,拉住了江宗舞的手:“我以为你就认识你的电脑呢……有时你根本不明白一个女人的心思,或许你根本没准备去了解……”
“女人呢?”宗舞回答,“她们又了解男人的想法吗?尤其是我这样的男人。”他贴近了安娜的耳朵,“或许我对你的态度不如你想得那么好,可是我对你的爱,却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拥有你一生才是我一生的愿望!”
安娜这一次没有轻易地感动,她走到这间别墅的大门前,轻轻推了一下门:“宗舞,真的没人住呢!你说要买下这间房子我们结婚对吗?我会记住的,你可要记在日记里,不准后悔啊!”
“后悔?”宗舞一笑道,“我从不会后悔,只怕你到时候不嫁给我!”
“是吗?”安娜也是一笑,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喊一个最高最大的声音似的。
宗舞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只见安娜慢慢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缓缓问了一句:“假如不是我提议来旅行并承担了所有费用,你会不会有和我一起出来的想法?”
“想听真话吗?”宗舞走了几步,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安娜知道他不在心烦或迷惘时不吸烟的。
“可能不会吧……”宗舞说,“对于我来说,如果有一笔足够来瑞士旅游的钱,我会考虑把钱用在更有用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这样投资在感情上不值得吗?”安娜问道。
“如果你无力承担这笔费用,你又会怎么做?”宗舞反问,“因为你现在有钱,小姐,你才会觉得一切做起来都很简单。但爱是不可能建立在金钱上的,感情也不都是享受,是需要付出、责任和义务的!”
“好啊!”安娜笑道,“那请你拿出你的责任和义务来,和我结婚。”
宗舞低下头想了一阵,才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会的,但不是现在。目前我还不能对我们未来的生活做出保证。”
“原来如此!”安娜点了点头,她的心异常的冰冷,“这就是我现在不敢确定我一定会跟你一辈子的原因。”
“不对!”宗舞扔了烟蒂,“你确定不了是因为你的心平静不下来!是因为罗水连在你我之间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又来了,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安娜辩解道,“对手比你好只不过是你的借口!”
宗舞却笑了:“你错了,我从不需要什么借口,你所说的这些恰恰是你的借口罢了!”
安娜回以一笑:“够了,我们不需要再争论下去了,我被这些感情的事搅得烦透了!……好了,我想回去了……”她转身向回走去。
宗舞却愣了好一阵,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安娜为何一下子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现实得有些可怕,甚至心中全是古怪念头的安娜?
他不明白到底是她变了,还是自己变了?是她太成熟了,还是自己太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