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走不出“我”来

早晨打开邮箱，老友发来邮件，询问最近少见我的新作。这些日子少写文，只读书。读书读到无聊处，又觉得读得太没意思，那就作自己的文吧，又作不出，苦甚。倘若没有话说，作文也没多大意思，所以索性不写，也不读。       一有空闲，就坐在电脑前打开自己的文集，边听音乐边读以前的文字，觉得写得还有味，但不敢说好，因为文章的好坏，读者才有发言权，自己不过是“待嫁女儿的家长”，总不能夸自己的孩子漂亮。倘若以卖文为生，也无妨学王老五卖瓜，自夸自家的瓜好，而我不是，不能叫卖喊好，只好说：“写得还有味”。之所以觉得有味，倒不是文字好，而是写文时的心情好，淡淡的，如入画里，觉得有味。我不大计较文章的好坏，觉得文章这东西尤如摆上桌面的菜肴，各人的品尝口味不同，好坏也不同。要想让众人都说好不易，也没那个必要。     作文的目的无非是想把自己的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我倒觉得文为心志，把内心的意思讲明白，且用词恰当，便能入妙，不必为“立言”，把不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硬加到文章中或为求文学性堆辞赋华，这都不好，非但不好，而且对作文不利，故我主张作文宜真。真即不说谎话，但真又不宜太露，文章毕竟是写给人看的，故而要有所掩饰，有所曲折，正如中国的园林，园虽不大，但有屏墙，有曲径，有假山，有曲廊小轩，有池，让你觉得空间挺大，挺有韵致。若作文太过直露，则似园林一览无余，无啥看头，故有布局，有掩饰，有讲究，而这与虚伪不同，虚伪是园中无景而借以假象以欺人，虚伪是指有老虎的毛皮、斑纹，却是一只猫。有哪几种人喜作虚伪之文呢？一是拍马溜须者，为讨领导的欢心或贪个虚名，净写歌功颂德的文字，领导看了高兴，给个一官半职，而自己却暗自窃笑，觉得天下人真好骗，其实领导也不傻者，但为求自保，自然喜欢这样文字，喜欢是假，不过彼此利用而已；二是以文换酒钱者，为迎合读者口味与世下流行的编辑大人们欢心，写一些虚假不真的文字好赚点钱过过酒隐；三是那些道学先生，为标榜自己道德高尚，精神伟大，喜欢用一些虚假文字以糊其面；四是那些喜欢互相吹捧的文人，碍于情面，也喜作一些虚假的文字。倘若遇到这四种人写的文字，最好不读，免得浪费时间，还伤眼。我写文完全是为了自娱，偶尔也娱人，故而不愿作假，无须虚构，写来写去都是凡事琐事。 　　工作空闲时间，同事们聚在一起玩扑克，我在电脑前打字时，一个年老的同事说：“人家都在搞创收，你往网上投，也没稿费，何苦呢？”我深知自己的文章拿不上台面，更不用说换取“酒钱”。倘若能在写这些文字时获得一些心灵的快乐，我愿受这肉体的“苦役”。同事无法理解我写文的心情，正如惠子对庄子说：“子非鱼，焉知鱼之快乐？”我就是水中那一尾快乐的鱼，在文字的江河中自由地游来游去。     曾有朋问过我：“下篇作品写什么？”而我总是想到那写到那里，有感就发了，无感而闭，所以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没有想下篇文字将是什么。有人规定自己一天要写三千字左右，我想大可不必，作文不同于做家务活，做一点少一点。写作无非是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仅此而已。多产是好事，但不能为凑字数而挤“牙膏”，那就有违写作的目的了。我想读书、写作、体验人生，无非是想真实地活着，真实地从文字中寻求一鳞半爪的感觉，倘若人生没有寄托，是多么的百无聊赖，了无趣味，所以我写文也不过是想有所寄托而已，至于读书、写作也就只有“率性而为”了。     我手写我心，我的文字将永远走不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