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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我

时间:2004/1/2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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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深深的愧疚感席卷了我。发生在父亲和我之间的许许多多的故事,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也才真正理解。

    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他给我的感觉很严厉,我一向很怕他。

    我小时候,对父亲很隔膜,他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我总不能把他和“父亲”联系在一起。一次,我因妈妈没按我的要求做饭而一把打翻了刚端上来的饭碗。在一旁的父亲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手拉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重重地落在我的屁股上,几乎是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站到门口去!”我被这从没遇到过的暴怒的话语和严厉的面孔吓懵了,竟然没有哭,乖乖地站到门口,这时才委屈地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喊道:“妈妈,妈妈,叫这个坏人回他家去,咱家不要他——呜——呜——”然而,父亲没理我,妈妈也没理我……今天,我才明白,任性不是我应该有的性格,也是所有孩子不该有的性格。

    到我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已经从外地调回来了,长大了的我,渐渐地也在接受父亲,虽然还是不肯亲近他。可就在这时,又发生一件让我提心吊胆的事情:我和同学在家玩,一不小心,打碎了衣橱的镜子。我吓坏了,心想:免不了一顿饱打。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同学走了之后,父亲很平静地对我说:“干啥事情都不能这么慌张,否则,会惹出大乱子。”当时的我,只是庆幸免遭皮肉之疼,可是父亲那简短而严肃的话在我耳边萦绕。今天,当这话再次回响在耳边的时候,我深切地感觉到:我的细心的工作作风,严谨的治学态度是父亲那简短的话给予我的深刻影响。

    父亲是汽车修理工。他很敬业,是单位的技术骨干,只要听听汽车的声音就能判断出车有没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可这在我,并不引以为骄傲,因为我亲眼见过父亲因徒弟没拧紧螺钉而狠狠地训斥徒弟的情景,那个时候的我觉得:一个螺钉没拧紧,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真是个不近人情的人。感情上总那么疙疙瘩瘩。可后来一个血的教训,让我真正理解了父亲那“狠狠地训斥”: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是由一个螺钉的脱落引起的。严厉的父亲,让我明白:干好每一件事情,哪怕是很小的事情,是一个人对自己,对他人,对社会最起码的责任心。

    父亲的单位离家有20多公里路,他周六回家,星期天下午就走。那时候交通不便,他总是骑自行车。奶奶总要父亲星期一早上再走,他却说:“万一早上耽搁了,上班迟到不好的。”父亲也从不睡懒觉,所以,我也不能。只要他在家,我就得早起床。难得的周末,实在不想离开被窝,尤其是大冬天。可是父亲还是要我早起,做应该做的事情。这,我很是反感,特别是那时听同学说他们周末能睡到上午11点多时,我真是羡慕死了,真想去做她们家的孩子。没有过睡懒觉习惯的我,从上学起,直到今天工作十多年,没有迟到过一次,无论睡觉多迟,我都能在第二天按时起床。这样良好的生活习惯,也是在我那严厉的父亲的耳濡目染中形成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懂得了父亲与我生命的意义,隔膜也逐渐消除,我倒有了亲近父亲的愿望。然而,不能如我意的是单位总是很忙,也很难有与父亲多日相处的机会,时间很长了,就打电话问几句,也并不多说什么。日子也便这么过。而当我致力于自己的工作并不懈追求的时候,我知道这是父亲的敬业对我的深刻影响。

    父亲退休后,不习惯没事可做的生活。他带我的表哥,姐夫,和两个堂弟,办起了汽车修理厂。由于父亲多年修车的经验和他在当地的影响,生意很是红火。看着父亲一天白似一天的头发,一天驼似一天的肩背,我感觉到父亲已经真的老了。我的心隐隐作痛,要他停了,别这么操劳。他却说:“反正也没事,干一干再说。”当我在单位看到那些退休的同事离开单位时那种说不清是沮丧还是茫然的表情时,我也理解了父亲为什么不愿意停下来。工作习惯了的他,闲下来会不自在的。

    半年前,我没再说,父亲却真的停下了。他说总感觉腰疼,不能长时间弯腰或者蹲着干活。我知道,他能停下来,肯定是疼得厉害,就一定要陪他去医院,他说:“你忙你的工作吧,老了,本来就这样的,我看过了,医生说坚持按摩,过一段就好了。”我知道他的脾气,所以也不再坚持,只叮咛他多锻炼,别累着。父亲给我打电话,说想来我这里。我才想起,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父亲了。几天前,父亲和母亲来了。母亲告诉我,父亲最近总在家唠叨,不知大冬天的,我和孩子怎么过。父亲是想我了,我的心里一阵酸楚:自己不去看父亲,却让父亲来看自己,这是怎样的父亲,又是怎样的女儿啊!可是我总是忙,竟抽不出时间与他们好好坐坐。那天,单位有事,我回家晚了,到家时,他们早做好了饭竟没有吃,在等我回家。端起饭碗,我管不住自己,泪水簌簌地掉下来,我的心好疼,好酸……

    人说:父爱如山。我感觉这如山的爱已化作严厉,化作深沉,化作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深深地融入我的生命,给我今生永恒的影响。人说:女儿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可我这做女儿的是父母的什么呢?当他们为女儿操劳了大半生的时候,做为他们的女儿,我又为他们做了些什么呢?深深的愧疚要淹没了我…..

    小时候,我不能理解父爱;如今,当我能理解的时候,我已经为人母。

    夜很深了,窗外一阵狂似一阵的呼呼风声,和着噼噼啪啪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像针直刺入我心灵的最深处。

    父亲啊,寒冷的冬夜,女儿多想是您贴心的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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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原野牧歌 来源:竹林逸趣论坛>茶话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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