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的片断]系列之五
我们姐弟五人从小到大，都是比较自觉的，在我记忆中是几乎没有被父母动手打过的。我的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他从来没有大声骂过我们，我们都有些怕他；我的母亲虽是个唠叨的人，但也是不会轻易打我们，可我们总会嫌她啰索。既便是这样，可在我心中，却烙下了难以忘怀的“鸡毛掸”之痛。
紧邻我家后门是当地一个粮食仓库，每年夏粮入库时，各征粮点的粮食就会源源不断地运到这里入仓。这时，也是我们住在附近的几个小伙伴快乐的时候。粮食运输过程中，总会洒些在地上，这会引来许多麻雀来觅食。在粮仓前，有时是黑压压一片都是麻雀，它们一边用尖嘴啄着地上的谷粒，一边也要不时地抬头警愓地看我们这些人。而我们这些小孩就会故意大喊着冲过去。于是，“哄”地一声，觅食的麻雀会大片地飞起来，仰望空中，就象是一片乌云似的。但它们很不心甘，总是在空中盘旋不散，看我们没动静，它们又会纷纷俯冲而下继续它们的觅食。我们就在这样的打闹中，获得童真无邪的快感。有时，我们也会用长长的绳子绑着短木棍支起米筛，然后在米筛底下的地上放些谷物，等觅食的麻雀进来时，站得远远的我们用力一拉绳子，米筛一下罩下来，那些贪吃的麻雀就会成为“筛中之鸟”，成了我们手中的玩物。
一天近傍晚的时候，天气特别地闷热，我们几个小孩的心也是闷闷地。该玩的事都玩过了：哄赶麻雀也闹了，用米筛罗麻雀也玩过了，手中的战利品也是多多。这时，工人们也下班回家了，粮库中开始静了下来，我们几个小伙伴觉得没了刺激，可我们充盈的玩兴还没有完全喧泄出来，心中总想继续找些事做。于是，我们几个小孩就在粮仓前的场地上打着闹着。这时，我见到了粮仓门边，有一个鸡笼，笼中有一只老母鸡与十多只黄毛绒绒的小鸡，它们正在啄着笼中的谷物。我知道，这个鸡笼是粮库管理员的。
“我们捉几只小鸡玩吧？”我对伙伴说。
“好啊，麻雀玩腻了，换个玩法太好了！”大家应和着。
于是，我们几个小孩见周边没有其他大人，就纷纷围着鸡笼，我打开鸡笼小门，将手伸进笼中，抓了一只小鸡，递给其他人。第二次我又将手伸进去抓小鸡，那只老母鸡“咯咯”地叫了起来，并拚命张开翅膀，护住小鸡，并用嘴啄我的手，也许它知道我是不怀好意的。可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就一只只地往外掏小鸡。一会儿，我们四个人就人手一鸡了。
“好了，我们快跑吧！”于是我们就象被人哄赶的麻雀作鸟兽散。跑了一会，见没人过来，我们就停了下来。大家找到一个用小木板围成的地方，将小鸡放到了进去。我们几个从地上找来小石子，瞄着围板内的小鸡将小石子向它们扔，比赛谁打得更准！围板内的小鸡因没有了母亲，又被那些冰冷坚硬无比的小石子砸着，就在围板内到处乱窜，“吱吱”叫着寻找着母亲翅膀的庇护。看着乱窜的小鸡，我们几人放肆地笑着，心中仿佛有了犯罪的快感。在我们的笑声中，小鸡的叫声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弱微……
晚上，我和几个伙伴在我家门前的凉亭中玩时，远远地我听到妈妈在喊着：“阿升，到家来有事与你讲！”那喊声听起来没有了往日的爱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生气！我就赶紧丢下同伴，三脚两步地跑了回去。一进门，只见妈妈一手拿着平时用来掸灰尘的鸡毛掸，两眼紧紧地盯着我看。她见我进了家门，抓住我，将我带到了里屋。
“下午都干了什么坏事？”她狠狠的口气让我有点心寒。
“没做啥事啊！”人小，事过就忘。我早不记得下午都做了什么了。
“还强（jiang）嘴，后门粮库人家的小鸡是你与人一起抓的吗？”
这时，我才想起来下午抓小鸡用石子打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败露了。
“哦，我们几个一起……”这时，我的声音低得好象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因为是理亏呢。
“呯”地一声，妈妈手中高举的鸡毛掸已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的屁股，虽然不是特别疼，但我的心已是寒颤不已，因为自从记事以来，我虽调皮，可妈妈还没有打过我。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我也知道这次妈妈是真正地生气了。在妈妈一次次的打着鸡毛掸时，我知道理亏，不敢跑出家门，只能拚命地跳着双脚，围着她一圈一圈地跑，嘴里大声地喊着：“我晓得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妈妈边用鸡毛掸打着我，也边说着：“偷人小鸡玩已是不对，还用小石子砸，你知道吗，那可是水灵灵的小生命呢？你的良心被狗刁了？”……
鸡毛掸在我身上虽没留下痕迹，却在我心中烙下了难以忘怀的痛。也就是这“鸡毛掸”之痛，让我警醒：生命都是对等的，不管是强大还是弱小，善对生命，和睦相处，才会是幸福美好的！
2005-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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