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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一段难忘的插曲

时间:2004/2/7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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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市中心南端,有一幢“井”字形马路圈起的院子,院子四面打起一人多高的砖墙,砖墙外栽满了梧桐树,枝挺叶茂。院子的门媚上嵌着一枚“八一”徽章,左门柱上白底黑字正楷书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第XX医院”。

    进入院门,迎面一幢崭新的六层高楼夺目而入,楼顶墙上显眼地一个硕大“十”字在太阳光下鲜红如血,令人不由的产生心悸的感觉。

    高楼是医院新盖的住院部,一楼为内科、二楼三楼是外科,四楼骨科,五楼六楼是神经科 。走进楼内,一股剌鼻的药味夹杂着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让人瞬间如同掉入阴曹地府般的毛骨悚然。

    云是那年夏天患肺炎住进这所医院的这幢高楼的一楼的。

    初夏的夜晚,既没有春寒,也没有炎热给人的那种火烧般的窒息,只有几只狂噪的燕雀在暮霭里不时穿行。健康的人们此刻也许三五成群的要么在音乐茶座静心品茗,要么沉浸在轻歌慢舞的美妙旋律里,或者带着自己心爱的人牵手漫步,去到一个别人不易觉察的地方卿卿我我。过去的日子里云也曾感受过这种激情燃烧的岁月,也曾体验过那种花前月下令人陶醉的时刻,但今年的这个夏天云却注定只能在病房里度过了。面对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云终于明白了,人其实就象一台机器,构造再新颖、质量再可靠,性能再优良,也总有老旧损坏的时候。

    这是云有生以来第一次住院,而且说来就来了,没有给他一点思想准备的时间,所以他有点不习惯。望着空洞洞的天花板,耳边听着同室病友发出的哼哼声,他感到很烦躁,心里面让孤独和无聊填得满满的,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有5年了吧,也许更长时间了,云记忆有些模糊,只知道当初自己还是一名连长,警卫连连长。那时候自己体壮如牛,白天带着一帮生龙活虎的战士训练,晚上等他们睡着了,自己还要进行两次的查铺查哨,而且其中一次就在午夜。尽管如此,但云一点也不觉得累,身上总象装了发条似的,松了稍微拧一下便又是马力十足。云的单位是个机场,担负着战备任务,周边环境比较复杂,所以警卫的任务很艰巨,不允许出现半点纰漏,云每天都重复着进进出出,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忽然有一天,那一天其实也很普通,天上挂着星星,风儿轻轻吹着,路边的小虫在叫着。云哼着小曲和往日一样开始重复他的工作,可是却应了天有不测风云的话,查到第二个岗哨回走时,起雾了。漫天盖地的,白的象牛奶似的,突然从四周游了出来,象一堵新起的墙堵住了去向。云努力的凭着记忆向前走着,可是一会就彻底失望了,他除了看得见自己的身体外,什么也看不见,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何处。云记得自己出来时是夜里12点一刻。那么现在该有二点钟了吧。他不甘心的又试了几次,可是周围除了雾还是雾,好象自己走的是一条永无尽头的路,他害怕了,倒不是怕黑暗,也不是怕孤单,若大的机场,一片开阔地,四面是护城河,他害怕自己这么乱走会不小心掉进去,那就不堪设想了。他后悔今晚没带上自己心爱的警犬,那是一只非常听话的具有灵性的狗,是经过培训后下发到连队来的。

    时间在流失,云终于放弃了冲出迷雾的念头,他只有坐在地上等待浓雾散去或者到天明了。这一刻云才想起自己身上有点冷,有些事就是这样,忘了就不会感觉,一旦感觉了,就真的体会很深,那一晚云度夜如年,第二天他就病倒了。

    云得的是肺炎。接诊云的是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男医生,三十多点年龄,头发很稀,他简要的问明情况后,就说了句“先住进来再说吧”。云住进医院后,就换了一个刚从院校毕业的实习女医生。云估计她不超过二十五岁。这医生姓时,瓜子脸,五官清秀,魔鬼身材,体格健壮,走起路来高跟鞋敲得地板“嘭嘭”直响,浑身充满青春活力。

    时医生是个很有耐性的医生,讲话柔声细语,对病人的病情总是百问不厌,直问到你说不出废话为止。笑时往往是浅浅的,令人回味无穷,偶尔也有大笑的时候,那时你就能见到她那一排洁白如玉、整齐密集的牙齿,然而无论何种的笑,你总会觉得那是发自她心胸的,因为你除了看见那排洁白如玉的牙齿外,你是见不到任何象其他人一样的浑身颤动的动作。每天她总是清晨到病房查问一遍自己负责的病人情况,随后就再也见不到她的人影了。

    医院查房时间是早上七点半。云和其它病人一样,每天都是一边看着表,一边悻悻的走回那酷似监狱的病房。查过房后,病友们该打针的打针,该吃药的吃药,该挂水的挂水。云挂过三天点滴已经好了,他属于想睡觉就睡觉的那种病号。他喜欢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想心事,或者背靠着墙壁看书。也许人就是这样,忙起来就什么也顾不上想,一旦没事做了,思想就会变得特别的活跃。云什么都想,一会想自己的部队,一会想自己的家,偶尔也会想起那个负责自己的实习医生。但更多的时候他会在心里骂现在的有些瘪脚写书人,他们不是作者,是教唆犯。他们不懂读者的感受,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什么80岁的老太太找个18岁的小伙子,毛泽东到底有几个老婆,如何提高性技巧等等,乱七八糟,让人想看都看不下去,看下去就生气。无聊之余想下盘棋,可是护士小姐老过来训人,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老让人家说,自觉点吧,就只有躲在走廊或者扶着病房的栏杆看看外面流动的人群,或者点上一支烟尽情地慢慢的缩短自己那本就有限的生命。

    时医生长得并不是非常的漂亮,但她属于那种让人百看不厌的女孩。因此住院部的病号们不管是已婚或是末婚的,也不管是岁数比她大的还是小的,总爱无话找话和她套近乎,或是无病呻吟的想办法让她留下来,多在自己的床前呆一会,尤其是那些年青病号,每天更是象苍蝇似的围着她嗡嗡叫着。四号病床有一位小伙子更特别,为了能多见她一面,一口气喝下五瓶中华鳖精,借晚上合不上眼睛为由,来接近她。

    云是个性格内向的人,许是职业习惯吧,他的脸大都时候总是严肃的没有一丝表情,让人敬而远之,但没过几天,云的床前便总是会聚许多人,听他讲自己的故事,云就是那时候引起别人注意的,暴露了自己性格的另一面,那是乐观开朗,幽默风趣的另一个云,这个发现让许多同志激动不已。从那时起云每次从值班室前经过时,时总是把一双湿湿的手上的水甩到云的脸上,或者会故意的大声警告他,不准出去。

    云是个喜欢看书的人。开始时借别人的看,但那些书的内容他不喜欢,所以后来他就自己到新华书店买了一大撂,而且全是文学新人新作,很受青年朋友欢迎的。那些医生护士知道后天天来找他借,云就是那时候真正和时熟悉的。后来有一天,时就约云一道看了一场电影,看的什么电影云已经记不得了。云只记得当时电影院里空调温度开的很低,她和她的那位朋友冻的直缩脖子,嘴里“兹兹”叫着,云的病友脱下衣服想帮她们,可是她们不领情,云知道她们想什么,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她们便一人穿着一个衣袖相互拉扯着他的那件外套,一会儿,嘴里不叫了,身子不抖了,脚也不跺了,有点夸张。

    以后的日子里,时便总是有事没事的来到云的病房,或者在询问病号病情时,偷着看云几眼,或者干脆叫云躺下来,自己拿着听诊器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却盯着云的脸。有几次云总是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又出青春逗了。要么就是早上吃饭时留下了米粒。

    云已经向负责医疗他的时第三次提出自己想出院的要求了,但时还是没有给他明确答复。云不知道时不让自己出院的理由,病既然已经好了,观察也快一周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啊。万般无奈下,云只好请自己的工作搭挡打电话撒了个谎,说单位有紧急任务。最后时才恨恨的扔下一句,“我不管了”,算是同意了。

    云出院那天,天气很好,空中万里无云。看看久违的外面世界,云伸了伸懒腰,象只终于飞出了笼子的小鸟,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许多。云当然不能再呆下去了,因为最近云的耳边又响起了瞎子李卜卦的话:你的一生离不开桃花运,要慎重啊!

    云30岁生日那天收到了10封来信,这十封信来自一个地方,但收信地址却是十个不同的单位,是由十个不同的人分别从十个不同的单位派人给云送过来的。这信当然是时写的。因为她只知道云的部队番号,却不知道云到底在那个单位,所以就对每个可能的单位发了一封信。云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单位,因为云有妻子。

    云把十封信整整齐齐的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然后慢慢的一封封打开。他看到每封信中除 了一张残缺的图片和一首诗歌外还有一个精心制作的大红蜡烛,蜡烛前端已经点燃,边上淌着蜡油,蜡油是白色的,有点象人的眼泪。云把那些画拚在了一起,就看到了一幅精美的图画:霞光里,金色的云散布在天空中,软软的,象梳过的羊毛,一只可爱的小燕子在努力的飞翔着。云做这些事时,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六年了,云肯定已经六年了。因为这会他的记忆忽然清晰了起来,那是一段难忘的插曲,他又怎么能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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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中客 来源:竹林逸趣论坛>茶话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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