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萁豆之辩

时间:2004/7/15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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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气爽,大片豆地,晒于暖阳。一颗豆子,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视己滚圆之体,觉十分娴意。回首望萁,则枝黄叶败,身躯干瘪,纵然如此,仍旧风中挺立,尽量收拢双手,将豆拥在怀里,生怕其嘣将出去,埋没于黄土之中。豆私下里想:这呆子,整日沉默不语,不知其所思也,不妨戏弄于他,也算找点儿乐趣。于是乎,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忽地,豆眼一转,计上心来。遂作悲苦状,干咳两声,低头吟出: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语毕,以挑衅眼光视萁,萁摇头叹息,无语。豆急,以嘲弄的口吻言道:

      “兄啊,秋日已尽,弟已长成,同根相煎,恐又近矣!那时,弟受煎于釜中,兄烈燃于灶下,本是同根所生,兄却至手足之情于不顾,陷弟于水火之中,于心何忍也?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萁闻其言,干瘪之身不竟颤栗,抬起头来,以关爱、责备、怜惜眼神视豆,缓缓道来:

      “昔日子建一首《七步诗》,使得弟博得了世人的同情与怜悯,而为兄却被视为忌贤妒才、残害手足之辈,从此落下千古骂名。多少年来,不管世人怎说,兄兼缄口不辩,然弟今亲出此言,令兄不胜伤感,不得不与弟理论一番了。”

      “事实如此,岂是我等虚你不成?”豆鼓着肚子,翻着白眼,作生气状。萁两眼湿润,语调低沉:

      “清明时节,农人播豆种于田,兄先于弟出世,自出世始,迎晨曦,接雨露 收润于天,纳养于地,壮其茎,繁其叶,以求身稳体健,好后侍于弟。待弟初成,取天地之精华,悉数传送,将尔抱在怀里,捧于手心,淫雨撑伞,爆日遮荫,竭尽呵护之能事,不敢有丝毫之倦怠。弟一日一日长大,兄一日一日老矣,到如今,弟体健腰圆,饱满滋润,兄身瘦干瘪,弱不禁风。对此,兄从未叫过苦,喊过冤,只心存一愿,即弟茁壮成长,好有所为。而弟今日却不明事理,苟同于墨客骚人,出言相讥,竭力诋毁,此乃兄佐弟之报乎?”
豆闻后,怒色已缓,仍道:

      “兄抚育之恩,弟莫齿难忘,然相煎之事,又作何解?”

      “弟此言差矣。稻、粱、菽(豆类总称)、谷、麦,此五谷者,兼天生以养民之食也,弟来世间一遭,无论为羹为汁,盖天命使然也。兄之一生,只是佐弟,最终结局,亦是被付之一炬,纵烈火焚身,尚不足惜,以促弟之身心兼熟也,为世人所用,弟之的已达,义已现,何怪有之?”

      闻此言后,面露愧色,尽释前嫌,作一长揖道:

      “今日顿悟兄之高义,适才出言不逊,还望兄能海涵!”

      “弟啊!观世上之人,乃赤条条来,赤条条去,钱财玉帛兼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朝驾鹤,能流芳千古者,俱是建功立业之人。而碌碌无为、尸位素餐者,身后能有几人记得?故弟切不可悲观,古人云,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成羹成汁,岂非凤凰涅磐一般?”

      正说着,远望有农人赶牛车而来,兄弟相视一笑,再不做声。

      农人立于田头,见滚滚“豆浪”,不觉开怀,自言:“今岁又一好收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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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繁星 来源:竹林逸趣论坛>茶话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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