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叮——铃——
一阵执着的门铃声把我从睡意朦胧中唤醒。
披上睡衣,厌厌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门外一个似曾相识的脸。
门打开了,楼道的灯光映照着一个混沌的身影,憨憨的一幅笑容。
“哦,快进来吧!”
欲进还退的样子,把随身带的一个编织袋放到了门口。
“张,我就不进去了,问了好些人,才知道你搬到了这里,咱山里的一点吃食,带给你尝尝。走了啊!”
“虎哥啊!快进来吧,别介意,我这木地板和咱山里边的石头一样,不怕踩的。”连拉带扯,总算把他给请进来了。
风尘仆仆的样子,拘促的不知把手放在哪里。一双沾着黄泥的鞋子在沙发边摆来摆去。
“喝点水吧,啥时间从山上下来的?”
“早六点从家里出来,快晌午的时候才赶上了一趟车,到了城里,听小黑说你搬家了,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咱家,嘿嘿——”
“哦,虎哥啊,难得你还记得你兄弟,家里人都还好吗?”
“好 好 好,地都种上了,刚闲下来,就想下来看看你。”
十几分钟过后,家长里短也扯的差不多了,他执意要走,说有人在招待所已联系了住处,住一晚明天就要回去了。
已是晚上十点左右,昏黄的路灯把一个影子慢慢地拉长,再拉长,渐渐地消失在马路的尽头。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又洒下了细雨,心里面有种酸酸的味道象雾一样挥之不去。
还是一年前的秋天,为了修一条山路,我步行走到了大山深处。这是个国家级森林公园,历史上曾经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山路弯弯,岂止十八转,一个人走了快四个小时的路程,总算碰到了一户人家,突然感到又渴又累。
山野里空旷又寂静,偶尔能听到山鸡的几声鸣叫。柞树林退到了山下,老栎木、青冈树、水杉、杜鹃、岩松什么的在眼前晃来晃去。就在山路的拐弯处,一个古老的石碾,一棵粗大的弯脖子树,几间黄土白石的瓦房。
没有围墙的院子里,一个大嫂在捡拾着一堆核桃、板栗,看到有人来了,抬头嗬嗬了几声,一个黑脸汉子便从堂屋里出来了。那汉子一边招乎着我,一边示意大嫂往一边去。
汉子说,他姓石,叫二虎,在这里已经居住了三十年了。问起其它的家人,他说有一个妹子,一个儿子,都到山那边去卖饭了。他说那边路通了,经常有人上山,家里面就想法子去卖些饭、土特产什么的,早上七八点过去,天黑了就回来。
说着话儿,山嫂从屋里出来了,双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汤。
“这里很久没人过来了,咱山里面没啥好吃的东西,就喝一碗汤吧。”端起碗看了看,至少八个蛋啊,还汤呢。身边,大嫂在傻傻地笑着,二虎说“俺家里的是个哑巴,不过心眼特好,你要不喝这汤啊,她心里过意不去呢。”
秋阳懒懒地在地头照着,一边喝着暖暖的汤,一边听二虎叨唠。二虎说,这里的风景好着呢。屋后那架山上有好多好看的鸟儿,每当冬天的时候,成群的鸟儿在雪地上飞,那羽毛在阳光下色彩好看极了。还有猪獾什么的在林里里跑来跑去。不过,有点让人头痛的是,这山里面野猪特别多,经常出来祸害庄稼,他家里面今年种了二亩多秋地,有一半都被野猪给糟踏了。想打吧,政府又不让放枪,只好临急时用八响雷和火把吓唬了。
看看夕阳就要落山,二虎执意要让我住下来,一番胜情让人留连,只是山下有人在呼了。看看实在留不住,就为我装了满满一提兜山果,临走时还不忘交代小心野兽什么的。
几个月后,山路修通了。记得当初我曾经许愿再上山时捎点大米什么的,回为世事烦多,一搁就给忽了,而虎哥却又从山上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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