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们很少亲近父亲。并不是他有多威严，也不是隔得多遥远，可能如我们这般大的人，小时起，父亲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总是早出晚归吧，难得见上一面的。
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从记事起，父亲便领导着好多人干建筑，那时也算是了不得的人了，因此我们家的生活一直算是好得了。
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连平时的小感冒也不多。可就在前几天，中午一帮人聚在起喝酒时，突然晕倒了，吓坏了我们一家人。
前几年，父亲曾查出过心脏不是很好，他挺注意的，可家里的活也没落下过。所以我们一直觉得父亲的身体很结实。
而在前几天，父亲不明原因的晕倒了两次，当第二次晕倒时，一起吃饭的人打了120急救电话。父亲被一大帮人送到了医院，听说昏迷了近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叔叔急急赶了回来，因小妹刚生了孩子，没敢跟她说，却把妹夫喊了去。一直等到下午三点钟，父亲的病情得到稳定了，小妹才从妹夫嘴里逼出实话来。小妹只想了半分钟，便打电话给了我。我知道，小妹也怕，怕父亲出什么事，便立即通知了我。我正在上班呢，接到电话后，心里惊得什么似的，到下班之前做的什么都有些麻木了。好不容易等到下班，老公接上我便飞速往回赶。
当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父亲安然躺在病床上，笑着同我们打招呼时，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父亲的体温有些高，护士让用酒精擦拭降温。我便与小弟每人一小杯酒精，细心替父亲擦拭起来。
小弟擦脚心，我擦颈部和手心。
我第一次这么近接触父亲。在擦拭颈部时，父亲眼里有些羞涩，但很顺从。我的心里很不好受，为父亲终于到了让儿女们来照料的年龄，从父亲的眼神里透出的是明显得力不从心，想想父亲曾经是那么的要强，眼看近六十岁了，从未认为过自己老了。当我握起父亲的手时，感到的是粗糙、干瘪，还有些因长年劳作引起的变形。突然感觉父亲老了，心里像被什么狠抓了一下，很疼，很疼……
我握过老公的手，他是搞计算机的，手光滑而又有弹性，握在手里，有种踏实而又温馨的感觉；握过儿子的手，那小巧而又肉嘟嘟的小手，握在手里，那是为人母的亲柔和疼爱。可从来没有握过父亲的手，握着父亲手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很少这样握父亲的手，包括小弟，从小可能也没握过几次。我想到了儿子，儿子从小便在父母的疼爱下成长，别说握父母的手，常常靠在我们的怀里撒娇、使性。可我们姊妹三个，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亲热过。我一直以少得了父爱而遗憾。
父亲一定是看到了我心绪的变化，轻声说，“没事的，不会有事的，爸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没事的！”
我昂起头，强忍着泪，笑着说，“爸，以后可不能再喝酒了，我们好担心呢！”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坚强，低下头，眼泪流了下来，滴在父亲那干瘪而又粗糙的手心里……
（是前些日子写的，父亲现在已健康如初，今天翻东西，偶尔找出来，再看，心里还是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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