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每天清晨醒来,会听到鸟儿在叫,叫声很清脆,两只鸟儿在笼中相依相伴,倒也很和谐。我给它们喂面包虫的时候,公鸟总会先叼着喂给母鸟,于是,在一旁的父亲就会说:连这鸟儿都有灵性和亲情,何况人呢?
可是,有一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听不到了鸟的叫声,走到笼子旁一看,母鸟倒在了笼中,不吃不喝,已经奄奄一息,父亲走过来看了看,叹息着让我到屋后的龙眼树下挖个能埋得下两只鸟的小坑,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倒下的只是那只母鸟,可是,很快,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当母鸟的身子开始僵硬的时候,公鸟发了疯地开始撞击着鸟笼的竹条,在母鸟的尸体旁悲鸣,我尝试着伸手进笼子中,想把母鸟的身子拿出来,公鸟便拼命地用嘴叮我的手背,不让我把母鸟拿走。把我的手背叮出一个个小口子
黄昏的时候,我放学回来再到屋子中看那鸟笼中的公鸟时,发现它已经死在母鸟身边,头上流满了血,而笼子上也留下了斑斑血迹和一些羽毛,想来,那是公鸟用力撞击笼子时留下的。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一种生物的活生生的死亡,那个暗淡的黄昏,我将两只鸟儿放入那棵龙眼树下的小泥坑时,我觉得它们的身子是刚好能相依相伴的,很和谐地躺在一起,仿佛只是睡着了,而明天,天亮的时候,还会一起醒来,相亲相爱地鸣叫!所以,我在小泥坑上留了个小小的洞,让它们可以感受到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我相信会的,因为,那时候,看过一些神话的图书,都说世间是有不死鸟的,所以,那个晚上,我就在绻缩屋角坐了一整晚,
等着太阳出来,夜色中风吹过的时候,仿佛还能听到树叶间婉转的鸟叫。我想,它们应该已经在天国的树上又相亲相爱地在一起了。
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喜欢上一首英文民谣——《Tell lolra I love her》(告诉罗拉我爱她),歌词的一个版本述说的是一位身患重病的男子,在生命最后,把所有的一切留给了最爱的人,然后,自己一人驾着帆船,出了海,独自一人走向了生命的终点,临走前,他给爱人留了口信,说的就只有这句话:“告诉罗拉我爱她”,当时,这首歌的吉他曲风摩了我所在的那所大学,许多人都无法理解这位男子的想法,觉得他把痛苦留给了最爱的人去独自承受,不失为一种自私,只是,当我想起年少时亲手埋藏的那两只鸟时,我已经能够理解和感悟。
就仿如年少时,生了重病到医院搞穿刺、抽血,因为很疼,心中很怨母亲要让自己遭罪,有时候疼急了,就拿小手捶打母亲,不肯吃饭也不愿听母亲的话,母亲很伤心却不骂我,只是一任地让我骂和捶。那其实,是一种怎么样地深爱呢?!我想,爱,真实的爱,也许有许多种,可是,能为对方倾注一切,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得失,甚至到生命的终点,也不愿对方面对自己最惨痛的离别,我想,这,也许是一种很实在、很朴素的爱吧。年少不懂事,老把爱想像成天堂,经历了许多,方发觉,爱,最深的是包容。那是一种很朴素、却很实在的感情,就仿如一件穿了多年的冬衣,也许已无时装的华丽,可在最寒冷的时候,依然温暖、依然踏实。
最朴素的才是最美的——终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