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绿洲,只是时代不同,人物不同,意义也就不同罢了。小艾心中也曾有那么一片快乐而美好的绿洲。
二十世纪的一个寒冷的冬天,单位派小艾去成都学习。她怀着喜悦的心情,来到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
那天,小艾和往日一样,下了课便匆匆来到饭厅就餐。当她买好饭菜时,饭厅里人坐满了。她向里面望了望,发现饭厅里面一角的地方,有张餐桌傍只有一个人,还有个空位,便顺着过道走了过去。
她不经意地看了看对面的人。他身着件浅蓝色略显旧的防寒服,留个小平头,肤色略白,显得很清瘦,脸上戴着一付透明的近视眼镜,看上去是一付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突然,小艾觉得对面坐的这个人好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的。这种似相识的感觉使她的大脑迅速地搜索了一下,脑海中没有印象,尽管她不断的刷新,仍然没想起什么来。于是,小艾微笑着主动招呼说“你好”。对方也很有礼貌地回答“你也好”。“你是哪里的朋友?也来学习吗?----”他说,“我是高原来的----”。这样,他们就边吃边聊了起来。
原来他叫简。和小艾曾在同一个学校读过书,只是年级不同。这次也是单位派到成都来学习的。
作为不曾相识的校友,在这异域相遇,自然是件高兴的事情。课余饭后的空闲时间,他们常在一起聊天,散步。
一天,简来小艾的寝室,说“一块儿吃饭,我请你。”小艾看着他那真诚的充满期待的目光,也没推辞,笑应着“好啊”。小艾快速地收拾了一下,两人便匆匆出了门。
他们来到一家干净明亮的小饭馆,找了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下来。简说“吃点什么?”小艾笑咪咪的“什么都行。”简就随意点了几道小菜,要了瓶红酒。酒过三旬,两人的脸染上了红霞。小艾这时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对方。她觉得简虽不英俊萧洒,人却非常聪明,且能说会道。小艾想着想着,心中便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感觉新鲜奇妙,好象在小说里才能读到----。她突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瞎想什么呢?忍不住自己笑了。简瞅着小艾说“笑什么呢?”小艾不理会地说,“来,碰一下。”两人细细地品着酒菜,话似乎少了。小艾说“今天我好开心。”简说“一样的”。
短短二十天很快就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分别的时候。
分别的那天,小艾很早就起来了。一会儿简来了说“小艾,你这屋里灯光太暗,你不会怕吧。给你换一个大的,亮一点。”说罢便换上个百瓦的大灯泡。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小艾见简还是一付睡眼蒙胧的样子。便说,“谢谢你啦。”简笑了笑说,“这段时间气候干燥,这雪花膏,你留着用吧---。”小艾似乎没听到,望着简想着,过会儿,简便要回去了,以后不知何时再见了。
小艾送简到公路边。两人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候班车的到来,谁也不说话。一会儿,班车来了,在互道再见中,简踏上了归途。
小艾目送着简的班车一直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尔后仍久久伫立在路边,凝望着那条伸向远方的早已没了班车影子的公路----。这时小艾眼中早已盈满泪花。突然“叭叭叭”的高音喇叭叫声让小艾怔了一下,泪珠儿也经不住震动便簌簌地滚落下来。小艾回过头去,见后面一辆大卡车呼啸而来,瞬间即从身边飞奔而去。此时,天上漂着毛毛细雨,空气湿润润的夹着凛冽的寒风。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候和有着这样的心情来送人的。
小艾回到单位,便收到简的来信。绿衣使者便成了他们友情的桥梁。从信中,小艾知道简早已有了对象,快结婚了。小艾感到一种莫名其妙失落。但这种失落感很快地消失了。因为小艾知道和简只是非常谈得来的朋友。
小艾对简十分信任,当他是一个肝胆相照的好朋友。无论工作生活上有什么喜事和烦忧都会对他讲讲。这饱含信任的深情,小艾觉得不仅仅是友情,好象更似家人间的亲情。在不快乐,心生烦脑的时候,她总会想想简,想想简说的话,一会儿烦脑也就无影无踪了。
鸿雁传书的情意给小艾带来了许多的快乐。每一封信的到来,都会给小艾送来新的喜阅。
小艾今天又收到简的来信。信中有一句说,“你还记得我这个远方的朋友吗?”小艾想了想,顺手从办公桌上拿了纸张和尺子,用红色的铅笔,在洁白的纸上画了一个红色三角形,表示一颗红色的心脏;然后,用绿色的铅笔在三角形中画出一团团的绿色,表示人与人之间的深情厚谊。这团团的绿色象一片片荡漾在心海中的绿洲,给人带来希望、喜阅和激情。她想简便是这众多绿色中的一片吧。她小心翼翼地折好这张《心中的绿洲》装入了信封。这时,小艾突发奇想,要是与简同在一片蓝天下,也许会非常开心的吧。
多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小艾果真到简工作的地方了。小艾因为工作上的事找到了简的办公室。小艾敲了几下,随着一声“进来”便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这是一间宽大明亮的房间。里面有空调、真皮沙发,宽大的办公桌和一把能转动的老板椅。只见一个挺着将军肚,身着一套笔挺深灰色的名牌西装的男人正向着她走来。小艾想这是简吧。眼前的简看上去比从前那个单薄的身影显得殷实伟岸多了。简笑笑说“是你啊。请座,多年不见,过得还好吧?”小艾道“托你的福,还行--”。几句寒喧后,小艾感到曾经那熟悉的面孔陌生了。谈完了工作上的事,似乎没有更多的话说了。小艾觉得挺尴尬的,心想早点走吧。便对简说,“我还有事,你也忙,就不打扰了啊”,简便说“你慢走,有空来玩啊。”
从办公室出来,小艾心里想,这不是从前那个纯朴而热情的简了。
十七八年了,小艾对《心中的绿洲》那副图案仍记忆犹新。她清楚的记得上面有红色、绿色、时间和名字。小艾每当想起自己亲手画图时的情景,便依然觉得非常美好。
2005.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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