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康巴高原之一
一个没有涉足过的地方,就像一本尚未打开的书,不知道里面藏有怎样的秘密。
康巴高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是一个充满力量的地方。我虽然去过那里,但仍然觉得它遥远而神秘,遥远得让你永远不能走近,神秘得让你永远不能读懂。
回到家中,想象着康巴高原的风像一位淑女多情的手为我梳理着头发,想象着自己是如何的揣着一颗虔诚的心屏住呼吸走在康巴高原的神山圣湖间,想象着康巴高原那种很原始、很自然、很野性的图景,我便又心血神往起来,滋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那就是再回康巴高原,无论在我生命的哪个时候。
拜读川藏公路
7月的一天,我随中石化文学界的朋友一起,出成都沿成雅高速公路一路南行,伴着诗情浓郁的雅雨走进雅安,雅安的凉爽与成都的闷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雅雨、雅鱼和雅女自古以来就是雅安三绝,遗憾的是我们无暇去欣赏那另外的两绝。到雅安后旅行车向西转入318国道的川藏线,收费站旁边一座大型透发着古代韵味人背马驮运送藏茶和盐巴的雕塑群告诉我们:脚下就是百年前的“茶马古道”川藏线的起点,我们也就算进入康巴高原的边缘了。
旅行车进入康巴高原,首先印入你眼帘的是绵延不绝的群山。车辆沿开凿于陡峭山体边缘的盘山公路,顺青衣江、喇叭河蜿蜒盘旋而上,一边是植被茂盛高耸入云的山峦,一边是奔腾不息湍急咆哮的水流,尽显蜀道风范。峰回路转处,藏民的经幡在旷古的风中猎猎飞扬,这也是偶或一见的人文之景。
车到二郎山山口稍做停息,回头转望,那原本十分汹涌的河流,这时潺弱得竟是叫人哀怜。迎面就是闻名天下的“二郎山隧道”,这座人世间海拔最高(2600米)、距离最长的公路隧道(4167米),默默无语地向人们昭示着它背后的故事。记得一位当年参加修筑进藏公路的将军这样形容说:新藏线“苦”,川藏线“险”;新藏线像钝刀子割肉,川藏线像快刀子杀人。站在川藏公路“二郎山隧道”竣工纪念石碑前,读着那充满血性的碑文。我才知道:在通往西藏的高原路上,每一公里就有一个筑路兵年轻而崇高的灵魂,每一个脚印就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感人故事。同行的一位朋友,走到刻有那首著名的《歌唱二郎山》的碑石前哼唱起来。饱蘸激情的旋律中,让人们深深感受到当年高原筑路军人是怎样的艰辛和悲壮,心灵在不知不觉得到了一次透彻的洗涤和净化。
穿过二郎山隧道,眼前陡然开阔,阳光下,远远就能看见大渡河曲折蛇行的身影。车到近前,河水湍急的咆哮声不时地敲震着你的耳膜。顺着当年红军飞夺泸定桥的线路逆向行驶,沿途间有吊桥,很古老的那种,纵横连在一起的十几根粗笨的铁链近乎野蛮地贯通在河上,上铺木板的吊桥以一个很大的弧度向下弯曲,青布裹头的女人背着背篓走在桥上。河谷内,一律平顶的房子依山错落,平顶是为了好打场。少有平坦的地方被色彩分明的庄稼分割成条条块块,突显出地段在这种地方的珍贵。
路上不时有塌方使车辆受阻,最大的一次塌方是在快接近目的地的海螺沟地质公园附近,人们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了四个多小时。最后,数千人不得不冒雨、摸黑步行五公里穿越塌方区,在塌方处能隐约地看见河边无数滚落的巨石,想象着当时从半山腰轰然滚下时,摧枯拉朽,何等壮观。现在数千双脚从仅有两米宽的地方走过,依然可怕,令人胆战心惊。
相形之下,难以想象当年红军是如何走过脚下这片相同的土地的!
就这样,我们一路走来,从雅安到莫西,从莫西到康定,从康定到泸定,无论是精美绝伦的雪山、澎湃奔腾的河水、凌空飞架的桥梁、葱郁叠翠的原始森林还是清澈深邃的天空,于我们都有一种暌违已久的愉悦,让我们感受到大自然的富有和神奇的同时还感受到人与自然那种神秘的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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